流感时期的走神
我们很有可能已经生活在一个这样的时代了:对瘟疫的想象也将成为休闲娱乐的一部分。对大家来说这未必不是件好事。比如我,每次大隔离前夕,就可以把《霍乱时期的爱情》、《传染病屋》、《英国病人》之类的小说电影翻一堆出来,开始YY那些末日爱乱世情。在惆怅和满足的混杂错综中吃饭睡觉,做梦也做得对生活充满了感恩。
猪流感一旦盛行,我们爱上医生或者护士的机会就要增加许多,这由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使然,并且更根本的原因还在于——达尔文老爷爷及其继承者150年来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爱情最初的使命,只不过是为了种群繁衍而设置的一个局,一个机关。可人呢,总要希望本能之外还有更高尚的原因和理由的,于是思考,于是辩证,于是为了说服自己而拼命说服别人……马尔克斯之流很不厚道地利用这个问题来搞惨了我们的脑子,因为所有从事创作的人都一样,喜欢或多或少玩一下文艺的吊诡。
但为什么每一次还是上当,要鼻子酸酸眼睛湿湿,没出息地祈祷日后也能有机会在病魔缠身中死于心爱之人怀里,才算得此生无憾?
因我明白长长的无度的生老病死在它到来之前就要将罗曼蒂克扼杀在未成年。
“爱你,现在,很爱很爱。”
“那么明天呢,还爱不爱?”
“应该还爱的吧。”
“明年呢?”
“我不知道。”
以上好似来自《罗拉快跑》中某场景的对话曾发生在我和第n任男友之间,他的回答,勿庸置疑是让我失望的,所以分手往往不需要等到明年就上演了。很久很久以后,触景生情回想起,可以确信的一点是年轻的大家都足够称得上诚实,不过诚实和幸福无关。
在消费心理学中,有一种“幸福的无知效应”,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已经做好了为某物品支付报酬的决定以后,就不需要去了解更多它的有关细节,那样做对增加幸福感无益。这个理论有实验为证:顾客买了巧克力再看说明书,或买了电影票后看评论,感受到的愉悦都会随着所了解咨询的越来越多而表现出直线下降。
说白了,聪明人一定比傻瓜烦恼。
情感世界与消费领域颇有共通之处,大致说来,这两个方面的行为都来自欲望,一开始是受冲动驱使寻求快感,然后要和预期进行比较,最后回归理性。其中,快感是很值得琢磨的一个环节,涉及到大脑中的“奖赏回路”机制,指的是在消费情感以及物质时,因为多巴胺的作用而体验到一种狂喜,压倒式的狂喜。为了获取这种奖赏有人也许愿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即便它短暂得没法用正常尺度来衡量。所以,最纯粹的幸福感一定是如此得来的:只看到你想看到的,直奔主题,对其他的信息采取忽视,也不去关心快感之后是什么。
就这样做回一个无知的快乐的相信爱的人,还有没有可能?
我想,当瘟疫蔓延,我们再也没有心情考虑房子股票未来、再也没有时间争辩猜忌怄气、再也不会问出“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时,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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